俏南枝

【曹氏风云秘录】彼时正年少(三)曹丕VS曹节 (伪骨科)

  彼时正年少(三)

  那个名字唤做子桓的少年,看起来十五六的岁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此刻正躺在寺庙的禅房中,院内的僧医已经替他处理过伤口,与他同处一室的人还有我与曹华。

  曹华看着他那一动不动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惊俱之后的仓皇与无措,她抚着胸口道:“刚才真的太吓人了,丁夫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竟然要行刺父亲。”

  我坐在床边托着腮呐呐,“丁夫人膝下就只有大哥一人,如今突然没了,自然是不能接受,不过还好那一刀虽流了不少血,但所幸伤口并不深,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我如是说着,口中的话语却稍稍迟疑了一下,目光瞥过床榻上的少年凝了凝,曹华见状不解的问:“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伤口应该很疼吧?”

  丁夫人虽然是女流,平日里养在深院里没什么力气,但那一刀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儿子报仇,也是使出了吃奶的手劲儿了,躺在床上的少年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双眉紧紧的拧着,光看那表情就已经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痛楚了。

  我正想着禅室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哎呀!”我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随回过头去看向了曹华,只见她脸上透出焦急的容色来,“槽糕,俣哥哥赠我的玉佩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太混乱丢了去?”说到荀俣,这两年曹华与他倒是更加火热了,两个人甚至已经私下里秘密约定,等明年一开春,他就到司空府来提亲。

  我见她脸色急的快要着火,于是安慰她道:“不就是一块玉佩,改日让荀俣再送你一个不就成了?”曹华瘪嘴道:“那怎么成,俣哥哥说过那是他家祖传的玉佩,只此一块,天下寻不了第二块去!”她说这话时,口气里含着满满的刻板与认真,我倒是没有她那么古板只道:“什么天下只此一块,也就骗骗你这样的纯情少女罢了。”我说这话的时候,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比她小上两岁,也不过是个更加纯情的少女罢了。

  “那个……节儿,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找找吧。”曹华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

  她点点头,顺带着扯着我的衣襟央求,我禁不住她的恳求,转身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只见他眉宇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舒展开来,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痛了,于是点头道:“好啊!”便跟着曹华离开了禅室。

  禅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飕飕的风将那些白帆吹得哗哗作响,经过方才那一场混乱的意外,这里竟然连一个僧侣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了我和曹华的行动,我们便以院子为中心从东西两个方向慢慢延伸开来,曹华向东,我向西,乃至于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走进了一间佛堂。

  我以前从来没有进过佛堂,也从来不知道所谓的金身佛像竟然可以如此高大,足足有三米那么高,快要接近堂内的房梁,这么大的金佛,一定有很多人祭拜吧,以前听后院里的丫鬟嬷嬷们说过,金身造的越大的佛,香火就越鼎盛,拜起来就越灵验。

  我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所幸拜上一拜,反正我还不是还没有嫁人?求个如意郎君也是好的,于是我抬腿走到那尊巨大的佛像下面,跪在佛台底端的那张红色的蒲团上,二话不说就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取过面前的签筒,使劲儿的摇晃了几下。

  霹雳!从竹筒里掉下了一根竹签,我捡起来凑近一看,顿时却傻了眼,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奇怪?

  那支签细细长长的,上面写了一行我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些图案,底端有一小节的朱红色,这是什么?我低头拧起了眉正在思考,身后却突然传来曹华的声音,她压低着嗓子叫:“节儿,节儿,你在哪里?”,我连忙跑出去将她叫了进来。

  曹华的脸上洋溢出失而复得的微笑,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她这是找到了,果然,她从腰带里拎着一只碧落的挂坠杨在我面前叹道:“唉,好险,原来是进门时落在了大殿。”我调侃她:“是啊,这下高兴了吧,定情信物就找了回来,可得藏好了去。”

  她的脸刷拉就是一红,嘟嘴道:“佛门禁地,不要胡说八道。”只是那么一说,一抬头就看见我面前矗立着的金色大佛,她的脸色蓦地一怔,“天啊,我怎么跟你跑来这样的地方来了,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我一怔,疑惑道:“怎么不能,不就是拜佛求签的地方?”

  曹华摇了摇头,“这哪里是拜佛求签的地儿,前殿才是,这里是梵音诗的禁堂。”“禁堂?”我不解,她继续,我从小就与她母亲来这里欺负,梵音寺的佛堂有个规矩,其它佛堂外人皆可进入,唯独这座敬安堂却是个特例,从不对外界放行。”我刚想问为什么,她又接着道:“你若说为什么吧,我也不知道,总之这里是不能待外人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曹华拉着我的手就要走,却突然注意到了我手里的长签,瞬间来了兴趣:“这是什么?”她从我手中将长签接过,我手一摊,“我方才求的签文,可惜怎么都看不懂。”

  “好奇怪的一支签呐,上面写的是不是梵文?底端还是……”她还没有说完,背后有幽幽的风袭来,伴随着风声还有一道极低极低的脚步声,好似鬼魅一样悄然降临在我们身后,“是吗,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蓦地空气里多了一抹空寂的声音,我和曹华俱是一怔,一下子的回过头去,只看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灰色僧衣,头戴黑纱的女子。

  ———

  那女子定定的站在那里,全身包裹在黑与灰之间看不清面容,她的声音很严肃,苍白的皮肤藏在在黑色的头纱里,唯独一双眼睛黑亮如星,我和曹华被吓了一大跳,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完全没有察觉,良久,那女人又说:“这里不让外客进来,你们难道不知道?”她的声音冰冷,凄清,好似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冻得我和曹华都打了个哆嗦。

  曹华连忙赔礼道歉:“抱歉,我们不知道,我们这就离开。”说罢拖着我就往外面走,正当我们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空气中却又忽然听见了那个女子再度开口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声音有些急,我和曹华又是一怔,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停在了原地。

  “站住!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那女子快步上前,迅速板过了曹华的身体,曹华吓得脸色一白,掌心慢慢的摊开。

  “这是你刚才求得?”

  曹华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怔怔的没有说话,我站在一旁正打算开口的时候,那女子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曹……曹华。”她的回答夹杂着几分颤抖。

  曹华?那女子听见她报出的姓氏之后蓦地皱了皱眉,却很快又放开了她的肩膀,她定定的注视着她,看了一会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一挥手道:“好了,我记住了,不过以后不要再乱闯禁地,这只签就给我吧。”

  她从曹华的手中将那只长签取了回去,我和曹华都惊呆了,这个女人怎生这么奇怪,不过还是很快就庆幸起来,还好,她不过是为了拿回竹签,并没有为难我们,于是便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我们踏出这座佛堂的那一刻,那女子的双目却蓦地眯了眯,握着长签的手也不由紧了紧,唐姬的心里顿时颤动动一下,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签。

  帝王燕。

  传说中的帝后签,自从十二年前被她自己抽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被任何人抽取过,如今竟然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里,还是曹氏的女儿。

  这一切或许就是命吧。

  唐姬看着手里的竹签,那一刻她的心里五味陈杂,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才将那支签重新插回了竹筒中,再度回到后堂抄送起经文。

  我和曹华由于跑的太快,回到禅院时已经气喘吁吁,我拍着曹华的背道:“好险,真是好险!”院子里有个僧侣寻过来,看见我两走上前道:“请问哪位是曹华施主。”

  曹华捂着心口,平静了一番道:“我是,请问师傅有什么事吗?”

  “还请施主与小僧走一趟吧,那边有个人等候您多时了。”

  有人?我一扭头就看见曹华的脸上瞬间划过了一道绯红的光晕,那光带着一股娇怯怯的可疑,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个想法,莫不是她与荀俣连这个当口都不放过吧?

  “你们……”她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连忙趴在我耳边道:“你不要想太多,他也是有事才顺道来这里看我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被她捂得差点闷过气去,才连连点着头道:“是是是,你快去吧。”曹华这才舍得松开手,跟着僧侣欢喜的离去了,院子里的风依旧呼呼的吹着,而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蓦地摇摇脑袋低语:切,私会就私会,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怕哪天被人甩了去。”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竟然会一语成谶,如果我知道,那么就算给我一百次机会,我也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正如我不知道自己在半柱香之前遇见的那个女人是谁一样,那也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蓦然发现原来那一日我在敬安堂里所遇见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女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弘农王妃——唐姬,前弘农王刘辨的未亡人。

  ——

  我回到禅室的时候,从里面发出砰咚一声低响,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一把推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少年,那原本应该在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

  “你怎么了?”我连忙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少年惨白着脸,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父亲呢……父亲他怎么样?”他一睁开眼睛就艰难的开口询问。

  我愣了一下,盯着他皱的紧巴巴的脸,他口中的父亲指的是……“你是……卞夫人的儿子?”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毕竟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较大,而放眼父亲那么多女人里,也只有那位尚且流落在外的卞夫人有两个比大哥曹昂小不了多少的孩子。

  他闻言点了点头,终于抬头看清了我的脸,他的眼睛生的极好,尽管痛苦了眯了眯,但还是光彩夺目的,“你是?”

  “和你一样,也是父亲的孩子,我叫曹节。”我大方的开口回答。

  曹节?他想了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父亲时常提起你。”

  “提到我?”我惊讶了一番,当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宠爱我,竟然还会在外室的儿子面前提到我的存在,毕竟他的子女是那样的多,而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

  曹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该叫你一声小妹。”

  我也依照他的话道:“那这么说来,我也该叫你一声二哥。”

  我们面面相觑,许久竟然不约而同的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好看了几分,甚至比荀俣还要好看。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卞夫人的儿子如此出众,那个叫做子桓的少年,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周身气度都落落大方,充满了名门公子的气息,难怪丁夫人无论如何如何都不肯让卞氏入门,有着这样儿子的女人一旦入了司空府,势必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父亲他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倒是你要好好休息这伤疤才能痊愈。”

  “我这伤没关系的,只要父亲无事,我也就安心了。”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几分,“对了,你怎么这副打扮?”我的目光不由而然的落在了他的穿着上,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染了血色的青色僧衣,曹丕的目光瞬然间黯了黯,我看见他脸上的容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我以为他这是痛的,便道:“我去给你再叫个僧医吧。”说罢便起身准备去叫僧医。

  他抬手扯住了我的袖子,用低压的嗓音叫道:“不用。”我一惊回头问:“为什么?你不是很痛吗?”他摇了摇头,再度开口,“没有,我要走了,这次前来是代替母亲送大哥最后一程,因为怕大夫人见到我不喜欢,便半做了僧人混在了人群里,却不想……”他深喘了一口气,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我连忙蹲下去替他拍了拍后背,安慰道:“你别急,你现在这副样子要走到哪里去,更何况父亲已经吩咐了,待会儿要将你抬下山,送进司空府修养。”

  “真的吗?”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焕发出黑亮的光来,我被那束光给震到了,他的目光瞬间焕发出深深的渴望与欣喜,我点了点头:“真的,所以,你不要乱动,再动……伤口又要裂开了。”我指着他青色的僧衣,那里又隐隐的多出了一道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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