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南枝

【曹氏风云秘录】楔子 曹丕VS曹节(伪骨科)

  楔子   

       云板声连叩不断,乌云滚滚震破天际。

  一道银色的闪电顺着夜空直劈而下,椒室的顶空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烛光在厚重宫室里轻轻摇曳,橘色的灯火笼罩着暗紫色的飞纱缠绕在房梁上旖旎飞舞,我坐在桌案前,手中的古筝传来嘈嘈的音律。突然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我蓦地抬起眼睫,只看见一个焦急的身影飞一般一路急冲而入,云姜噗嗤一声跪倒在了宫殿门口。

  我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姜跪在殿前声音颤抖:“娘娘,魏王率领三千精兵包围了王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顿时,我手中的断弦嗖的一下刮破了手指,鲜血在一瞬间弥漫出浓郁的腥味儿,云姜错愕的抬起头:“娘娘,你的手……”

  疼痛从被划破的指尖传来,我连忙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逼宫?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血与泪并即的不归路。

  刚走到宫门口,银色的闪电顺着头顶直直劈而下,哗哗!豆大的雨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脚下。

  养心殿,门外守护着一排又一排精锐的将士,厚重的宫殿,殿宇巍峨,四只雄鹰飞踏在宫殿的四角,看起来肃穆庄严。

  他一手拨动着琴弦,低柔婉转的弦音伴着拨动七弦琴的声音低低地缭绕在幽暗深广的宫室里,寂寥无边。

  “长夜漫漫兮,冷月寂,昔日巫山云,夜来霜花灿,今朝已无踪……。”

  沉重的绛红色宫门被人蓦地踹开,凌厉的风梭地灌入,门前的人影被光拖得迷离,一个穿着繁复宫装的女子出现在大门口。

  拨琴之人仿佛毫无意外,随着绽开的宫门,慢慢抬起头来,一张白皙的脸,露出了轻浅的笑意,水勾墨画的眸子里浩亮的光在隐隐流动,他道:“小妹,你来了。”

  一瞬间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绝望与烈焰般的愤怒,蓦地冲上前,四周一身重甲的侍卫出手相拦。

  “曹丕,你疯了!”

  来人将我擒获,我咬着牙唇齿死死的磕在一起,那人从高堂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走的我的面前,然后一摆手道:“放开她。”

  “陛下,可是她……”不等身边的人说话,他已经厉声呵斥:“放开她!”周遭的人闻言一怔,只得悻悻的松手。

  殿外雷声大作,沙沙的雨冲刷着一切,我看着他,金色的大殿里,他一身暗黑色的金丝流线九龙衣,衣服上飞舞着的图腾是象征着地位与权柄的象征,他向我靠近了一分,我脚跟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他关切的问道:“小妹,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他,我咬牙:“你竟然……谋反?”

  “谋反?”他一怔,挑了挑眉:“不,这不是谋反。”

  “不是谋反,那你今夜入宫是做什么?”

  他的嘴边升起淡淡的笑意,嗓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款款流动:“汉室江山本就摇摇欲坠,与其剜肉补创,不如釜底抽薪,我这么做不过是顺应民意,匡扶天下大义而已。”

  顺应民意,天下大义?当真是好大一顶头衔,可是这样的头衔停在耳中确是如此的刺耳:“连父亲都不敢匡扶的大义,不敢顺应的民意,今日竟要你来实现吗?他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曹丕皱眉:“谁?你说的是谁?哦,你是说刘协吗?”

  隐耀的光在他的眉宇间投下淡淡的暗影,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道:“区区一个汉室傀儡,国都没了,你认为他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呢?”这话将将一出,空荡荡的宫殿里便回荡了无数讥诮的味道,我身体一抖心里猛然一怔,这么说……顷刻之间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忽的抽走了,往后趔趄了一下。

  “小妹,你今夜是为他而来?”曹丕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窗外依旧狂风肆虐,树影摇曳。

  我退开一步,直直的望着他摇头:“不,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你,为我昔日的二哥而来,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面前的人闻言猛地一怔,漆黑无底的眸子瞬然睁的老大,瞳孔迸射出一道犀利的光,他一把上前板住了我的肩膀道:“你说什么?”

  我决绝的扬起头一字一句,“我说他已经死了,过去那个意气风发,文涛武略,爱我至深的二哥已经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突然怒吼出声,手下的力道大的惊人,一把将我拥入怀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妹,二哥在这里,二哥是为了你才站在这里的!”

  “为了我,是吗,呵呵。”我轻笑出声,那声音徘徊在空寂的宫殿里显得那么虚无那么缥缈,“那这么说,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罪人!”我一怔,突然一把推开他,冲向桌案上那枚静置的玉器,曹丕的目光中闪现出惊愕的神色。

  “小妹,你干什么?”

  “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这样的江山这样的玉玺要它何用?”

  我用力将手中那块玉玺愤然一掷,金碧辉煌的大殿只听见砰的一声,玉玺应声而裂!四周发出噤若寒蝉的呼吸,将士们的脸色猛然一凝,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惊愕、冰冷与肃杀。

  公元前220年,秋,汉献帝皇后曹节养心殿掷玺,其兄曹丕夜领三千精兵包围华阳门逼宫篡位,史称:华阳之变。

  他眸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种神色,交织在一起复杂而幽深,“你……”

  “既是罪人,又怎么配得上这传国玉玺,与其如此,不如砸了,一了百了。”我的声音空寂冰冷,仿佛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浇灌,醍醐灌顶。

  他眸中的光在一点点熄灭。突然,他笑了,冷霜般的眸子里浮起了一道叫人看不清的阴翳,薄薄的唇角勾起了令人生畏的弧度。

  他抬脚走到我的面前,直到离我只有一尺的距离,低头凝视,压低了声音道:“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呵呵……”一阵嗤笑从耳边划过,我只感觉到耳边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覆了上来,湿热的气息在我耳边缭绕。

  “不过可惜……可惜如今轮到我来写史书了!”

  我脸色一白,心房猛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可置信抬起眸子与他对视。曹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那身黑色的九重帝衣将他衬的冷漠疏离,“小妹,不管你愿或不愿,认或不认,这天早已经变了,从今往后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这天下也将改姓曹!”

  我只觉得喉中一阵腥甜,他的话犹如一把尖刀般剜入了心房,蓦地一口浓墨般的血从喉中涌出,身体一软,整个人再也不受控制的坠落下去。

  曹丕看着我坠落的身体,眼中一瞬间略过了惊慌与失措,“小妹!”他一伸手接住了我下坠的身体,轻轻摇了摇,“小妹,你怎么了,”我艰难的吐出微弱的声音:““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

  曹丕闻言脸色一白,全身的血液瞬然间凝固,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只听见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我的身体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干了,他喃喃低语:“乱臣贼子,即便是乱臣贼子,我也认了……”

  他的话冰冷又无奈,我心里一凛,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睁着疲倦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他抬手缓缓抚摸上我的发鬓:“小妹,我从不惧这些污名,乱臣也好,贼子也罢,我从不畏惧,我只怕……”

  他顿了顿,倏的不说话了,一只手缓缓从发髻转移,抚上了我的脸颊:“你知道吗,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把你送入王宫。”声音低哑竟然夹杂着低低的叹息还有隐隐的哽咽。有什么东西蓦地从我的眼睛里落下来,我知道那是泪,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扯上了他的衣襟道,“二哥,够了,收手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们之间造成的杀业已经够多的了。

  收手?他看我一眼,眼睛里再度焕发出那种陌生而又疏冷的光,事到如今还有这样的可能性吗?这一路的披荆斩棘,这一路的污浊泥泞,他的手上早已鲜血淋漓。修罗地狱门一开,魑魅魍魉怨灵丛生,自此之后,是再无收手的可能。

  他只觉得抓着他衣襟的手蓦地落空,僵硬的身体突然像是恢复了意识,低头一看,怀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曹丕浑身一战,忽然像疯了一般的高声嘶喊着:“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我的身子轻飘飘犹如一片羽毛般被他抱着穿过了一扇扇宫门,意识跌入一个黑色的看不见地的深潭,梦里有白皑皑的雪从天而降,冷凉,湿滑,落在了我的掌心幻化成虚无的空气,又到冬天了吗?老宅院子里的白梅花应该开了吧,许都的二月永远是这样的冰冷肃杀,而我的故事,也是从冬天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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